爬坑速度快的让人难以置信。

[滑樱]别离

[滑樱]别离

如果你向一个妖怪询问,他也很难说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代了,因为在妖怪们漫长的岁月里,时代的划分是简单的。对妖怪来说,是妖怪强还是人类强的问题罢了。

今日的世界正处在一个相对和平的时间段里,妖怪的混战才刚结束不过百年,现在由奴良组统治着百鬼的领导众妖怪,各地的秩序正在建立。随着妖怪的普遍衰弱,弱小的人类崛起了,凭借着一些退魔法术和通过与妖怪交好的手段,在德川家的闹剧结束之后,人类的江户时代的盛世即将开始。

人类是渺小的,他们的寿命总是过于短暂,即便是像秀元那样的天才驱魔师也无法抵御生老病死,就算是延长了寿命,百年之后同样也最终化为了尘土。

在这个时代的人,没能等到树苗长高伸出庭院,没能等到孩子娶妻生子,生命就已经凋零了,是常有的事,有时候甚至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病痛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,能够活到六十岁已经可以说是高龄了。

但即便长命百岁又算得了什么呢?

对于生命近乎永恒的妖怪来说,人类的一生也只不过是如蜉蝣般的朝生暮死罢了。

妖怪的寿命很长,长到让妖怪不会在意这虚无缥缈的一瞬,但对于一个爱上了人类的妖怪来说,却是一个持续性的极致的痛苦。

幸福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,在你不知不觉间,走到了尽头。

奴良滑瓢的人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无数起伏,得意或失意,胜利或失败,但若是让他例举一个最痛苦的一次,他只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,只有一个,那就是,那个冬日里,怀中渐凉的躯体,无法被保存的体温,叙说不出的痛苦。

樱姬殿下是在某个冬天里离开人世的,那一个冬日,古宅里的樱花树反季节的还开着粉嫩嫩的花朵,就如二十多年前身着华服的殿下那般灿烂。

明明还不到时候的,但这个时代贫乏的医疗条件,迫使她的活力在疾病的消磨中如流星般快速衰弱,挣扎着抿出的最后的一丝火星也终于在那一天,那个寒冷的日子里,一跳一跳的熄灭了。

窗外的大雪纷飞,灰暗的阴霾笼罩了整个天空,刺骨的寒风在外呼啸,这样的景象在江户其实并不常见,江户的冬日本不该是这样的,江户的冬日本该是温柔的小雪夹着细雨,屋内的热茶配上酥饼,温馨而美满。

白色的雪花终于积攒了许多,笨重的堆在屋檐和树上,开满樱花的树枝被压的喘不过气来,粉色透出一丝暗淡,世界被白色掩埋,而这样的雪况就连雪女也会惊叹。

门前三尺雪在靠近屋子的地方却稀薄了不少,屋中的温度相较于外面倒是如春暖,生命的光彩本该在此处绽放,但实际上却是有如回光返照般的困顿。

躺在屋子中间的女人仍然有着较好的容貌,几十年的岁月不过在她的脸上留下几条轻微的细纹,她的额间渗出了密麻汗滴,而窝在被窝里的手却极度冰凉,她正发着高烧,却还奋力掩饰这异常的热度造成的不适,樱姬尽力不让它显露出来来避免身旁人的担心。

樱姬本不该忘却她的爱人,比她更加的能够察觉到异样,但病痛的折磨使樱姬仅残留着,不要显露痛苦的想法。在过去的战斗中,滑瓢养成的对一切细节密切关注的习惯,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樱姬的努力。

只是在这一刻,他再次感受到了,初见的那一年,爱人被夺走的愤怒与痛苦,而如今更加糟糕的是,一种无力,油然而生,抵御不了的对自然现象的无力—生老病死。

他觉得事情本不该是这样,他思考过樱姬的离去,他想着即便是不能与樱姬白头偕老,也会是在某个温暖的舒适日子里,他会陪着白丝满头的妻子,在一片宁和中静静的等待她的离去,但却绝不是这么突然,这么早的分离。

他,还没有准备好接受离去

坐在樱姬的床前,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,低头俯下身把侧脸贴在樱姬有些冰凉的手背上,轻声讲述着与这只手的主人的幸福,讲他们的孩子,讲部下们的趣事。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其他所有人都像是留出空间和时间来让他们彼此做最后的道别那般,或是候在门外,或是寻找独处待着,总好过被一群人成倍的悲伤淹没。

在这数十年的时光里,樱姬的温柔和强大,折服了众妖的心,每当战斗过后闪起的充满温暖的光亮,此时都不约而同的在彼此心中浮现.

谁能够想到当年不过是一位绝色的普通人类女子,如今竟成了一位妖怪之主的重要的受尊重的妻子呢.

屋内的哀伤在妖怪之主的眉间隐隐显露,掩盖不住的痛苦如今正落在这位即将逝去挚爱的丈夫身上,没有人能够对某人的离开好不痛心,更何况在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下,即便他是妖怪之主也不行,面对着妻子,滑瓢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丈夫罢了。

被高热折磨着迷迷糊糊,温暖和爱紧握着她的手,樱姬感受到冰凉的手背贴着的地方有些湿润,混沌中突然意识到心目中那个最强大的英雄,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窝在她的手边流泪。

她觉得有些好笑,她想拥抱他,拍拍他,告诉他一个谎言,说她没事,说很快就会好起来的.可这些话本不过就是滑瓢今日来挂在嘴边,安慰樱姬,又或是欺骗自己的话罢了.

樱姬自己也明白,时间就要到了.

但她有好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做,她还没能看到鲤伴的长大,还没能看着他结婚生子,她还没能再次为大家治疗伤口,她还没来得及给滑瓢带去更多幸福,她真的好不甘心啊.

为什么人类的生命这么短暂呢?

僵硬的手在滑瓢的紧握下努力回握,干渴的喉间飘出的呼吸气若游丝,艰难的深吸一口气挣扎着起身却无果,在感受到回应的第一时间,滑瓢便将自己作为支撑樱姬靠着,但樱姬并不满足,她想再一次好好看看滑瓢的样貌,好将这一世的幸运尽数刻进心底,如果有来生,她想着,一定还要遇见妖怪大人呢.

沉重的双臂抬起,伸出双手抚上滑瓢的脸颊,微微颤抖的手指拂去温热的泪珠,她听见自己在说:“妖怪大人,笑一笑吧,就像你第一次来见我时的那样.”

轻声的呢喃传入滑瓢的耳中,就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,如果说方才的滑瓢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,那么此刻,他的泪腺已然完全奔溃.

他直视着樱姬的眼睛,有如落在眼中的仍是那个绝色动人的公主殿下,他沉默了一会儿,继而展出一个霸气而张扬的笑,他说着:

我的公主殿下,我来接你了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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